跨性别现身日 | 短片 Hiding Underneath
Q:整个短片当中的配乐是你自己作曲的吗?演奏是怎么进行的呢?
猫君:对,这个是我作曲的。我自己本身也是音乐人嘛,我自己最开始的角度是从音乐出发,所有都是关于作曲,然后慢慢散发到其他的艺术形式。演奏的话比较不同,我自己是演奏贝司,还有sound design我当时也做了一部分。后来我找了专业的乐手帮我去重新做,相当于我自己在配乐上主要是集中在作曲这部分。比较有意思的是,那一年刚开始疫情的时候,全部都lock-down(封锁),所以不太好找到录音棚,而且我们几个音乐人是在不同城市的,像我在波士顿,鼓手是在芝加哥。他们各自在当地的录音棚里面录,然后把不同的声轨(track)发给我,我自己再做后期。如果要修改的话就得重新用他们给我的素材去整理,需要一遍一遍来,这种录音的方式在当下就很有意思。
Q:在创作过程中有遇到困难和问题或者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吗?
猫君:我当时所在的地方,包括我的导师,对这个事情都是非常包容的,会给我很多建议、支持和帮助。家人的话,我和我妈妈谈过,包括我在做的作品的议题是什么。我妈妈是知道我的情况的。她觉得我去做这件事情很有勇气,不过也会担心这事情本身会不会对我造成影响,是站在担心这个角度,担心有人会指指点点或怎样,但是我很愿意把这些分享给我的家人。后来我做完这个短片之后也给我家人看了,我想他们是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力量的,也能更加深入一点地去了解我的想法、经历以及感受。
Q:那你曾经有跟家人或是比较亲密的人聊过对自己身份的想法吗?比如说“现身”的问题。
猫君:我只和我妈妈非常深得去聊过这个话题。像我爸爸的话,他应该是知道,但是可能还处于不太能接受的一个状态吧,他也并不知道我的整个心理状态。但是我和我妈妈就会聊,其实我从小到大整个成长过程和我的内心想法,都会和我妈妈分享,也会和她聊这些话题。对于跨性别议题,我妈一开始是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的,然后她会去慢慢了解和理解我或这个群体。当然对于每个人来说,具体情况都会很不同,很多时候这种压力也会来自于家庭。最亲密的人如果不理解的话,压力就会变得更加倍。不过我身边的朋友们都是很尊重的态度,如果有人不尊重的话,可能也不会继续做朋友了吧。
Q:你在国外和国内都有不同的生活经历,针对lgbt这方面的话,你觉得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猫君:其实在哪都遇到过一些不太好的情况,不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尤就是在一些可能需要用性别来划分的公共场合,比如医院、卫生间、机场安检等,对我来说是非常不适的。在国内很多人不知道怎样去表达或没有这个意识,很多时候表现得非常“直接”。在美国的话就不大一样,可能会是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吧,你会从侧面感受到不适。所以我觉得需要更多的科普,让大家去了解。网上的喷子其实全世界都有,只是说从哪种角度讨论问题可能不太一样。前段时间武汉发生的事情就让人特别痛心,尤其是,在父权制的环境下,大众对女性是非常苛责的,对MtF群体则更是如此,在国内这种感受会更加明显。她们能站出来是需要非常大勇气的,压力也会更大。
Q:在如今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作为跨性别男性或者是非二元,你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猫君:作为跨性别男性或者非二元,可能有一种被隐形的感觉。对于很多人来说,世界上就是只有男性和女性,整体都比较二元,而且往往会根据视觉上来做判断。很多人之所以不会想到还有跨性别这个群体,首先是本身就比较薄弱,声音比较小;其次是ta们很难被“看“到。所以我觉得还是需要去speak out,被人看到。这同时也是一个难点,很多人会把你呈现的某一种形像捆绑到指派性别或是一些性别表达等等。我觉得主要还是主流社会对于性别的理解其实还不够多元,层次也不够丰富,这也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不断self-educate的。
Q:你之前有了解过跨性别现身日吗?有没有参与一些相关的活动呢?
猫君:有啊,比如我之前的专辑就是在去年的现身日发布的。我在波士顿的时候,也会去学校和一些社群参加相关的活动。包括那边的医疗系统,也会有很多活动。回国之后,我还没有机会参加太多线下的活动,但是也有参加一些,比如说像飞天猫(兄弟盟)。还有和一些专门做音乐治疗的朋友,不单纯只涉及到LGBTQ,更是以音乐治疗的角度去探讨很多社会议题。我也是希望能在国内多参加到一些社群当中,多了解一些,为这个群体发声。
Q:你在国外的社群和活动中,(对比在国内)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不同吗?
猫君:会很明显地有一些身份上的割裂。比如国外的话,很多时候都会联结到种族或者是不同的文化背景这些方面,会产生更多碰撞,有时也会让人很迷茫。比如成长背景不同,很多时候对方会没有办法理解我的困惑。当然这一些都是从客观角度说,没有评价它好或者不好,只是对于我来说,冲击力会很强。除此之外,我之前去做top surgery认识的医护人员,都是以非常专业的角度去提供信息和资源,然后从医疗角度帮助我去理解更多,体系整体来说比较成熟。当然像国内也是有的,不过感觉整个流程会变得复杂很多。再比如根据我在欧洲的体验来看,很多时候表面上会给人一种很开明(open)的感觉,但实际上接触到医疗体系的帮助和支持,对于国外的人来说还是很困难的。各地情况真的差别太大了,在美国不同的州也有不同的体现。
Q:对于国内的跨性别社群或者一些跨性别友好的组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猫君:我觉得很棒,因为总有人需要站出来。不仅要有一个目的,而且只要去做了,就一定会有成果。比如说像C先生,发起这样的组织,会带动很多其他人参与。大家站在这里,也需要一定的勇气,但是站出来就能被人看到,从而影响别人。所以这种推动是一定要有的,即使它是比较缓慢的。所以需要大家更多的团结和更多的声音去说出来,来表达我们的诉求。我觉得很重要的是需要观念上的一个转变,需要更多的科普。我其实还是倾向于相信大众都不是带着恶意去反对的,或者说大部分人不是这样。
Q:现在对于网络环境上对跨性别群体的污名和责难,作为个人或者社群,你觉得可以做些什么呢?
猫君:我觉得还是性别二元和刻板印象,导致很多人对这些事情的不理解。处于二元中间状态的人或事,比如呈现某种流动状态的,就很难被理解。但这些是需要了解的,首先要知道,才能理解,这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一步。是男是女,这个问题我从小被问到大,真的会很不舒服。我觉得,首先大家要跳出“凡事非得分个性别”这个思维惯性,很多事情是有很多选择的;其次就是要批判思考父权制下的各方面问题,不论是不是LGBTQ群体,每个人都多少会遭到这样的责难,比如你不符合某些“男性”的特质,也会有不好的体验。我们需要打破这样的顺性别异性恋的思维模式。
"We show that transformation is possible. But I think I want to add to that and say transformation is infinite. It's not that we arrive and land, it's that we're constantly arriving. It's not that we become, it's that we're constantly becoming."
-Alok (they/them)
推文:hannibal
排版/采访:Pei
校对:Ac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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